洛杉矶华人游行。

　　王湉发动华人游行。

　　美国纽约当地时间2016年2月11日，纽约布鲁克林的州高等法院陪审团做出裁决，华裔警察梁彼得过失杀人等五项罪名成立，最高将面临15年的有期徒刑。

　　案发2014年11月，梁彼得在巡逻执行任务时枪支走火，子弹意外击中非洲裔青年阿凯·格利并致其死亡。

　　据了解，梁彼得是2005年以来纽约首位被定罪的执勤警员。此前有类似案件发生在白人警察身上却被免于起诉。此判决一出，引起华人强烈抗议，2月20日，全美及加拿大等多个城市发起了挺梁大游行。据组织者估计共有15万~20万人参加了此次游行。这次游行参与人数规模空前，成为美国华裔维权的新里程碑，也昭示着华裔权利意识的觉醒。

　　“对任何一个人的不公，就是对所有人的不公。”游行发起人王湉说。这次游行打出的口号是“不做替罪羊”，“伸张正义”，同时也为下一代争取权益。

　　在美华人也透露，华裔在美遭受着隐性的歧视，生存空间逼仄。

　　文/广州日报记者李华

　　图/受访者提供

　　同类案双重标准

　　2016年2月11日，陪审团裁决梁彼得过失杀人等五项罪名成立后，坐在庭审席上的梁彼得立刻抱头痛哭。

　　梁彼得的妈妈贺芳在随后的记者招待会上说，“这个案件很委屈、很伤痛、很伤心。”贺芳回忆，案发后，梁彼得很痛苦、很自责，用头撞墙。他对贺芳说，如果那颗子弹不是弹到格利而是弹到自己还好，他说，自己死好过现在这样难受。

　　同类案双重标准

　　2014年11月20日晚11时许，27岁的梁彼得和白人警员被派遣一起执行巡楼任务，楼房是位于纽约布鲁克林东部的Louis H. Pink Houses。据当地华人介绍，这个区域是暴力多发的危险地带，“楼房住户鱼龙混杂，住着不少坏人，是危险的地方。”

　　在庭审中，梁彼得说到，受到了惊吓（然后）枪就走火了。这最终导致非洲裔青年阿凯·格利死亡。

　　在判决结果宣布后，纽约市警察局宣布将梁彼得解雇。据凤凰网报道，美国亚裔维权大联盟总召集人陈善庄认为，梁彼得当时是在执勤，不可以以重大的杀人罪来审理。他说，华人现在简直被纽约政府抛弃，变成这样的结果，让我们的梁警官做一个替罪羔羊。

　　“因为他们是故意的，如果梁彼得是白人就肯定没事，他是黄种人就肯定有事，这个叫选择性正义。”全球2·20游行发起人王湉说，这是系统不公。

　　王湉说的选择性正义，此前已有先例。2014年，弗格森镇白人警察枪杀黑人青年后被判不予起诉。2014年7月，白人警察丹尼尔·潘塔莱奥掐死黑人男子埃里克·加纳也被免于起诉。

　　华人杨美（化名）也有同感。除以上两起案件之外，她观察到，之前警察在执行一起公务时，流弹误伤别人，也没有负责任，为什么这次对梁彼得会有双重标准，而且之前的案件在光天化日之下，都没有告警察，而梁彼得的事件在黑暗的环境下，又没有证人，为什么一定要告， “从来没有对警察用到这么重的手法，一定要判他重罪，要把他往死里打。”

　　正是这种双重标准引发了华人的不满。

　　“羊很认命，接受自己被杀的命运，所以想杀羊的时候，就杀，没有抵抗。我们现在还是像羊一样地对待梁警官的事，那么我们和我们的孩子将来也会像羊似的，任人宰割。”

　　王湉决定发起全球游行，他说，“因为我觉得有一个华人受到不公平待遇就是对全球华人的不公。”

　　一起为了公平呐喊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凭什么白人误杀就无罪释放？凭什么华人误杀就要关最高15年？为了Peter（梁彼得）走上街头！呼吁洛杉矶和全美的群众请在2月20号礼拜天，一起为了公平，呐喊！ ”2月13日，王湉吹响了游行集结号。

　　短短的6小时，网站快做好了，游行手持的banner也做好了：替罪羔羊、ACCIDENT NOT CRIME（意外而非犯罪）、人人平等、公正裁决。这些游行的口号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王湉说，“因为我们害怕会引起华人与黑人间的种族矛盾，所以我们的口号也都是非常同情被打死的黑人的。我们是觉得这是整个司法系统的不公。”

　　洛杉矶、尔湾、纽约、芝加哥……一个个支持梁警官的群陆续成立。4天之后，已经有超过43个城市和地区加入了2·20全美大游行的行列！王湉感到非常的欣慰，“因为我们又一次证明了华裔并不是一盘散沙！聚沙成塔，众志成城！”王湉说，所有地区和城市共有15万~20万人参加了游行，大大超出了预期。

　　杨美是参与纽约集会的一员，她说参加集会是希望“凝固美国华人力量，向其他种族表示华人也不是软柿子，会有不平则鸣的时候，而且真正团结起来力量也不容小觑，提高美国华人自身的公民意识，提高大家积极参与投票和参政的意识，特别是培养第二代、第三代的华裔的民族意识和参政意识。”

　　在纽约的集会中也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杨美印象深刻的是，来了10几个反对的人，他们希望梁彼得得到重判，后来还一度引起双方冲突，“这次集会组织得好，有年长者过来劝说年轻人不要与他们冲突，这没有必要，集会的本来目的并不是激起华人与黑人的矛盾。”这10几个人也并不是针对梁彼得，他们希望所有杀死平民的警察都得到重判。

　　“这是一件很惊奇的事，我们几个朋友也在讨论，如果有几千个黑人集会，我们10几个华人是否有勇气去对抗。”杨美更希望在这件事情过后，华人可以有跟其他少数种族团结起来的意识，比如，在发生白人警察枪击黑人没有被告的时候也要积极发声，“但看来比较困难。”

　　萤火虫发出了光芒

　　王湉参加了洛杉矶市政府前的游行，他走在前列呐喊。在他的游行经历中并未出现不和谐的声音，两三千人的游行队伍中也有白人和黑人的身影。

　　据王湉估计，参与全球2·20游行的所有地区、城市共有47个，人数有15万~20万人，“这令我非常感动。”他分析说，此次能吸引了众多人数参与，有情感上的共鸣，也有对正义共同的追求。

　　他说，“我就是一只小小的萤火虫，一个人发出微弱的光芒。”而正是这些小小的萤火虫肩并肩一起发了光芒。

　　王湉在组织游行之初就已明白，游行并不能改变审判梁彼得的司法进程，但王湉说，游行发出了华人的声音，他类比说，“如果黑人还只是写信，改变不了他们奴隶的命运。”

　　杨美对此也有自己的看法，“通过游行对上诉可能会有一些帮助，更多人参与进来，会有更多的观点去打（官司），也可能会给法官一些压力， 影响大不大也不知道，要做的事还是要做，它有没有效果那是另一回事，即使它对于现在的案件没有效果，但对未来事态的发展还是有效果的。”

　　“经过十几万人的努力，我们胜利了！我们顺利地在所有城市按期完成了游行。没有一个游行出现违法违章事件。”2月20日，王湉这次吹响了胜利号，不过他提醒道，“这次的胜利，是阶段性的胜利，大伙儿请继续关注梁彼得，多多帮他出谋划策！等大家确定了谁是纽约最棒的刑事律师以后咱们再发动捐款！”

　　当然，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一位长者在参与完游行后感慨道，“今天华人凝聚在一起，为少数族裔受到的不公平对待而抗争。非常感人，华人有这么团结的一次大行动，应感自豪。但有少少一点遗憾，就是不大见到直接利益关系的人群——青少年的身影。绝大部分是父辈及祖父辈们为了后人而抗争！希望年轻人能明白及理解前辈们的心意！”

　　隐性的歧视

　　梁彼得一案，审判呈现出双重标准引发不满，华人也观察到，纽约市警察局存在问题。王湉说，不应该派还是新手警察的梁彼得到这样危险的地方执行任务。

　　“警察这几年声誉一直在下降。”杨美深有同感，她说，有一个朋友刚来美国的时候，他跟另一个朋友拿着地铁月卡乘车，刷了一次，闸门出现问题进不了地铁，而当时有两名警察就坐在不远处的长凳上，他们目睹了事情的经过，并没有过来提供帮助。

　　当杨美的这位朋友和他的同伴打算从另一处闸门一同通过时，警察过来要开没有买票进站的罚单100多美元，而另外两名白人出现了同样的问题，待遇却不同。“警察明明知道怎么解决，他们就等在那里非要开这个罚单。”杨美说，这样的案例不少，“警察在纽约市民心中的公信度一直在下降。”

　　梁彼得一案激起如此大的涟漪，也折射出华人在美遭受歧视，王湉也坦言，歧视无处不在。

　　杨美对此出深有感触，“在美国歧视肯定有的。”她说，纽约相对会在这方面做得好一些。如果是旅游，从北边到南边，你会发现越往南走歧视就越厉害，到了田纳西州歧视就十分严重，那种不理你，还有其他的各种现象比较多。

　　杨美举例说，她的一个华人朋友已经做到公司合伙人这样高的位置，他都能感受得到歧视。他所在的公司有一些中国人，美国公众假期有几天是固定的，另外几天可以自主安排，公司的中国人选择在农历新年申请放假，公司有白人会说，这都算是一个节日？他们觉得不应该算做公共假期。

　　“在美国出生的华人，其实想摆脱华人圈子走进白人圈子。”

　　杨美说，“事件发生后，有些华人议员没有为华人发声。大家不单单是抨击歧视，也有很多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