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意义?它作用于观者的眼睛和心灵
文章来源:中国美术报 作者: 发布时间:2019-04-14 07:22 点击量:2473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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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诺贝尔生理学与医学奖获得者埃里克·坎德尔谈艺术观赏。
为什么而艺术?通常说来,它是为了让观众欣赏。让我们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1900年,维也纳艺术史学派的代表人物李格尔说如果不引入科学,艺术史将会死亡。科学应该和心理学结合起来,特别是观看者的心理。艺术家进行创作,观众对之做出反应。如果没有这种对应关系,艺术将是不完整的。
这种关系如此显而易见,然而并没有人准确指出它的来龙去脉,也没有人对此进行实验性的深入研究。
比李格尔年轻一代的艺术史学派的学者克里斯(Ernst Kris)和贡布里希(Ernst Gombrich)接受了这项挑战。他们非常重视观众对艺术的反应,认为这是科学和艺术、心理学和人像艺术之间的连接点。
克里斯和贡布里希问了一个逻辑问题:肖像画在何种程度上被人们观看的方式塑造?美在何种程度上进入观者的眼中?克里斯认为,人们对一幅画产生不同的感受是因为大脑不是照相机,而是具有创造力的活力体。因此,观众在脑中对艺术家的作品进行了又一次的创作。
贡布里希则将这种观点更进一步,他将心理学的理论运用到视觉感知中。他读了柏克莱主教的书,意识到当观看一张人脸时,视网膜接收到的是脸上反射出的光子信息。然而除却这点可怜的光子信息,我们又可以很轻易地认出自己的朋友——很显然,对人脸的识别不仅仅是光子信息的功劳。
赫尔曼·冯·亥姆霍兹(Hermann von Helmholtz)是现代心理学的先驱之一。十九世纪末,他第一个指出,对人脸的识别还有两个其他的来源:由下而上和自上而下。由下而上的信息来自一种保守的感知信息的机制,这种机制经过了大约六百万年的进化。所以人体有固有的感知能力,周而复始地使用,使得我们有较强的估算和猜测的能力。举例来说,当我们看到光源时,我们立即认为它是从上面来的,因为阳光就从上空而来。但我们也接受自上而下的信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经历,学习不同的知识,观看不同的艺术作品,因而对艺术的理解也不尽相同。
这些科学知识的发现,使科学家将观者的心理因素和其隐藏的生物因素结合在一起成为可能。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随着生物学对感知能力、情绪、同情能力和记忆等相关研究的深入,我们在这方面取得了一些进展,让我来举几个人像艺术方面的例子。
研究的起点要从1947年德国精神学家乔西姆·波达莫(Joachim Bodamer)开始算起。他治疗了三个因颞下回( inferior temporal cortex)受损而患脸盲症的病人。他将这项疾病命名为面孔失认症(prosopagnosia)。
1969年,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查尔斯·格罗斯(Charles Gross)有了一项惊人的发现:人的有些细胞是只对人的手产生反应,另有一些只对人的脸产生反应。这些细胞并不是只对某些特定的人脸进行识别,而是泛指面部这一大的范围。这表明具体到某一个人的脸,比如说某个人奶奶的脸,是由很小的、专门的神经细胞呈现出来的——“奶奶细胞”们集体协作的结果。
在1992年,贾斯汀·萨金特和她的同事们用正电子发射断层成像技术(PET)发现,当普通健康测试者观看人脸时,梭状回(fusiform gyrus)所在脑半球和颞叶皮质表层(anterior temporal cortex)所在脑半球都处于活跃的状态。1997年,麻省理工学院的南希·坎维舍(Nancy Kanwisher)教授用功能磁共振成像技术(Functional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发现在颞下回皮层(inferior temporal lobe)有个区域是专门用来识别面部的。这块区域被她称作纺锤状脸部区域(fusiform face area)。正常人看到脸时这块区域会活跃起来,但看到房屋时就不会——尽管另一块区域活跃了。当人们仅仅是想象人脸时,纺锤状脸部区域也会活跃起来。实际上,萨金特可以通过人们大脑哪里活跃而判断他到底是在观察房屋还是人脸。
为了更好地探索人脸识别,桃瑞丝·曹(Doris Tsao)和温里希·弗瑞韦德(Freiwald)将坎维舍和格罗斯的研究结果结合了起来。在2006年,他们将功能磁共振成像技术和猴子神经细胞的电子记录放在一起研究。他们用功能核磁共振来判定猴子在观察面部时头脑的哪个区域是活跃的,又用电子记录判定神经细胞是如何做出反应的。
在功能核磁共振成像技术的判定下,颞下回有六块区域是只对脸部有反应的,他们将之命名为面部斑块(face patches)。这些斑块非常小,直径只有三毫米,他们沿着颞下回的一个轴从前到后排列,这证明它们之间似乎有某种有序的层级制度。接下来,曹和弗瑞韦德将电极放在这六块区域来记录每个单独神经细胞的信号。他们发现面部斑块的细胞是专门处理面部信息的,并且中间的两个面部斑块中,有97%的细胞仅对脸部有反应。
接下来,曹和弗瑞韦德研究了六个斑块的关系。他们发现刺激中间一个斑块会让其他的五个都 活跃起来。这表示它们互相之间是有内在联系的:它们形成了一个统一的关系网,处理面部的不同方面的信息。
疑问也随之而来:每个斑块具体处理哪部分信息呢?为了回答这个问题,他们将精力集中在了中间的两个斑块上,发现这些神经元探测和分辨面部时,用了既分辨细节,又统一观察的格式塔原则。他们给猴子看了不同形状和不同品种的同类的照片,发现中间的两个斑块致力于建立脸部的几何模型:即,它们负责探测脸部的形状。另外,这两个地区的细胞也对头和脸的方向做出反应,他们对完整的、正常站立时的脸更敏感。
强调对站立时的脸更敏感,是因为当脸倒着的时候,它们的探测能力就变弱了。而且,当眼睛像卡通里画的那样睁得更大时,细胞的反应就更加强烈。
这项对视觉系统的发现是自胡贝尔和维赛尔(Wiesel)在早期做出了重大发现后的又一里程碑式的成果。它解释了从观众的角度来看,脑科学开始给艺术一些生物机制上的解释。